第11章李月梅联名火山爆发
关掉手机的陆安琪很沮丧，她知道自己这样给王子默发信息很唐突，男女朋友之间也总会有不能逾越的地带，每个人都会保留一些空间，在适度的社交距离里面彼此欣赏着。
今晚的对话，很显然陆安琪越位了。
王子默不是一个小气的人，也不是舍不得钱。他自己的钱只要陆安琪需要，能解决问题，花掉都是值得的。问题在于“预支彩礼”这样的说法合适吗？
轻松筹能解决多大的问题，王子默也没有底。之前，小区有一个大他几岁的哥哥，很胖，平时也不怎么运动，突发脑淤血，他们家也开了轻松筹，通过亲戚朋友把筹款募捐的信息传播出去。可是，社交媒体中的个人都是微小的，谁会在众多筹款信息中搜索到你、关注到你，以至于最后掏出口袋的银子贡献给你？捐款的理由是什么？
网络当中太多的虚假信息，真假莫辨的信息环境让人们开始变得冷漠。在网络新闻评论区里，经常可以看到一些键盘侠不但不伸出援助之手，还会说些风凉话，冷嘲热讽可怜的筹款人，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？
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位可怜的母亲，婚后多年不孕不育，在超市里面做理货员，和丈夫两人赚取着微博的薪水。在试管婴儿的技术下，喜得一对双胞胎女儿。可是两个女孩出生后不久，老大的生长速度明显慢于老二，而且心肺功能严重发育不足，后期治疗费用极高。网上绝望的母亲，哭泣的婴儿，年迈的老人在工地上搬砖的照片视觉冲击力太强了。尽管如此，网友捐款的热情并不高涨。有的网友甚至恶毒的评论着，不能生就不要生，还非要生两，生得起又养不起，孩子跟着受罪。人不能总那么自私，自己想生孩子，你们问过孩子想做你们的孩子吗？
不能接受归不能接受，王子默还是想在第二天跟自己的父母谈谈这个事情，看看能不能给予帮助，当然他不会傻到一开始就跟父母说彩礼这个事情。怎么去开启这个话题，确实是摆在这个不到三十岁男生面前的难题。
第二天，王子默出奇的起的晚。今天是周末，王兴华也不用上班。一个静谧的中午，王兴海在厨房里忙碌着，李月华斜靠在沙发上，嗑着瓜子，看着电视，好不惬意。
王子默简单的洗漱之后，挪到了李月梅身边。
“妈，看电视呢？”
“你这不是废话吗？电视开着不看不是一种浪费？”李月梅并不好打交道，气儿不顺的时候，说话也是少有的尖酸刻薄。
王子默伸手抓了一把瓜子，假装很轻松地装装样子。心中已经万马奔腾。
“妈，跟您商量个事呗”
“有话快说，有屁快放，你小子一撅屁股能拉什么屎？”
“妈，陆安琪的爸爸突然生病了？”
“哦，什么病？”
“肝癌晚期，脑淤血才做了开颅手术，就在她刚到家那天发病的。”
“哦。”李月梅并不是很上心，陆安琪的鼻子眼睛眉毛她都已经有点模糊了。她打心眼里就没有看得上这个姑娘，也没指望以后这姑娘做他们老王家的媳妇。
“妈，挺严重的。”王子默小声说道。
“肝癌晚期当然严重啊。”李月梅白了儿子一眼，心想我在医院干了一辈子，难道不知道吗？还用你一个门外汉给我解释不成？
“陆安琪家挺困难的，这次遇到了难关。”
“关我们什么事？她不是毕业要在b市奋斗打拼吗？”
“妈，那都是后话。眼面前，他爸治病挺缺钱的，你看咱们能不能给帮帮忙？”王子默哀求着李月梅，他知道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吃软不吃硬。
“帮忙？你以为咱们家开金矿的啊？我跟你爸都是工薪阶层好吧，这么多年养你都没少花钱，你看你到处交流学习，前年去香港交流不都是我们给你钱让你去见世面，开阔眼界的嘛，再好给你攒点钱留着成家，没钱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啊。”李月梅噼里啪啦的开始算账了。这家伙养的成本太高，太精细了也是个麻烦。
“这人家不是遇到困难，等着救命钱吗？”王子默也是在跟李月梅打商量。
“救命，你可真有意思，我跟她一面之缘，叫我们帮忙救命？我们家什么时候改行做慈善了？”李月梅讲话也不好听，她并不认为有必要帮这个见过一面的小姑娘，这年头骗子多，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编故事骗钱呢。
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妈，不是特别紧急，陆安琪也不会开这个口的，她是个要面子的姑娘。”王子默想了下，别钱没借到，回头让李月梅对陆安琪的印象越来越坏，俺可就麻烦了。
“救急不救穷，你看他们家在那山里旮旯，不是你找她回来，我一辈子都没听过那。儿子，你不知道老话这么讲的嘛？穷山而水出刁民。我跟你讲，你最好跟她断了联系，要不以后吃亏的是你。到我们家来一次就借钱，像什么话？”李月梅很恼火，觉得陆安琪实在是太有意思了。自己一把年纪了，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。医院这个地方像来就是有钱保命，没钱听天由命。要是每个到家里来过一次就借钱看病，那日子没法过了。
“妈，你怎么不讲道理呢？”王子默说不过李月梅，完全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伶牙俐齿，跟他父亲一样的笨嘴拙舌。
“钱就是道理。如果他们家有钱，那他也不会把你当回事。他找你图什么啊？还不是图你在b市有房子，父母都有工作，以后过来了有依靠吗？”李月梅对自认为对社会上的事情了如指掌，料事如神。如果放在三国时期，她一定是不亚于诸葛亮的人间奇才。
“妈，如果我结婚你肯定得给我提亲的钱吧，娶哪家的姑娘这个钱都得拿出来吧。”王子默变换了策略，还是不甘心地与母亲纠缠着。
“是啊，不给上门的钱，你小子这辈子就等着打光棍吧。”综艺节目正到激烈的环节，李月梅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电视节目上，敷衍地回答着。
“那好，妈，请您现在就把提亲的钱给我，我预支一下可以吗？”王子默声音突然大了，他希望母亲能够正视他们的聊天。他是在很认真的说起这个话题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李月梅杏眼瞪的滚圆，啪的一声把遥控器摔在了茶几上。李月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以为自己听错了。儿子在说什么？从小到大，这家伙确实是不省心，但也还没有到这个地步，现在是中邪了吗？他怎么变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？
“我说我想预支一下提亲的钱。”王子默很认真的说。
我国不同的地方管男女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下聘礼的过程表达不同，意思相近，男方家应该拿出一定数额的礼金或礼品来表达诚意。近年来，随着生活水平的增加，男女比例的失衡等原因，男多女少成为一种不可逆转的社会现实，彩礼钱也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。女婿上门提亲丈母娘列出彩礼清单也是大有人在。
早年的一万零一块钱的提亲钱，寓意极好，万里挑一。现在谁家要是上门敢带这个数去，我觉得连人带钱一起被丈母娘家给扔出去。据说农村地区现在彩礼钱不低于十万的地方大有人在。正因如此，不少地区的未婚男青年，尤其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男青年，宁远舍近求远求娶越南媳妇、乌兹别克斯坦媳妇、老挝媳妇，都不再愿意找同村的姑娘，当然娶不起是更主要的原因。
也有不少感情很好的青年男女，到了谈婚论嫁的环节，双方父母因为彩礼钱没有达到相互预期而闹掰了的。男方的角度是少花不代表着不重视。女方家的角度是你少给了，就是不重视我们家姑娘，外人问起来我们都抬不起头，我们家养大的姑娘又不别人差。说白了就是一种攀比的心理在作怪。
“预支彩礼钱，王子默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，你预支了干什么？送给陆安琪？你有没有想清楚你找她的后果？”李月梅觉得儿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，大概率是被愚弄了。中美人计不太可能，陆安琪相貌普通，不是倾国倾城之貌。
“妈，如果这笔钱我们结婚您可以拿出来，我不介意现在就结婚。”王子默经过一晚上的考虑，从昨天一开始的愤怒、不解，逐渐转化为同情、怜爱。他不忍心看着千里之外的陆安琪默默流泪，六神无主的样子。
“绝对不可能，他爸爸妈妈都是农村的，只有农村医保，没有养老金，以后养老钱都没有，等你们有工作以后，这笔钱也都是你们贴，到时候别人花的理所应当，你们在城里，你们工资高。你有没有想过，他家还有姐姐、弟弟，以后噼里啪啦，叮叮当当的都跑来，我们家挤都挤不下。”李月梅深有体会，王兴海自从跟着插队回城的知识青年进城以后，在城里勤把苦做才有了今天的生活，乡下亲戚谁家婚丧嫁娶都要请他，小孩子办十岁的还算正常，居然有的要给孩子办20岁，总之变着法的化缘，这点让李月梅很不满意。王兴海跳出农门快40年了，家里没有给过一分钱的帮助，到头来父母养老钱也是王兴海他们家拿，几个兄弟心安理得。老父亲最后跟小弟家一起生活，老人瘫痪在床，吃不了多少，小弟家名正言顺用着老人的赡养费过生活。
更离谱的是，王兴海和李月梅当时在老家县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投资，小弟家说现成的医疗条件好，老父亲要是有什么突发疾病也可以得到更好的救治。王兴海他们觉得也有道理，就把县城的房子让给老父亲和小弟一家住。老父亲去世以后，小弟一家仍然心安理得的住在里面，农村的房子和农田都出租了。如今，怎么劝说都不愿意离开。县城的那套房子地理位置还不错，如果出租的话，一个月也有1500的收益，现在就是打水漂了。
李月梅见过陆安琪之后，断定她们家会是无尽的麻烦，当然她并不否认姑娘是好姑娘，品行端正，温婉贤淑，知书达理。可是这些在日常生活中不能当饭吃，生活要想顺心快乐，首要的就是不能有经济负担。新闻里讲了那么多对裸婚的年轻夫妻，最后有多少是真的相伴到老？自古以来，贫贱夫妻百事哀，并不是说要多么有钱，至少也应该在自己没有负担的前提下，找到另外一个没有负担的人强强联合。找一个家里这种情况的还没等到结婚以后叮叮当当，现在就已经开始上演协奏曲了。
“妈，你说的这个我都懂，现在我只想提前预支这笔钱帮她渡过难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