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想来是已经在心里提前排练好了一场大戏。
一只耳朵听着验尸房内仵作们的验尸结果,一只耳朵旁听外面两人聊自己的八卦。
甘霖百无聊赖地打了哈欠。
于是没过多久,旁边仵作的语速忽然慢了下来:“……死者身上有多处被绳索勒出来的淤痕,手腕及脚腕间皆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,像是生前被放干了血。”
“我与陈仵作持同样结论。”
此话一出,验尸房内陷入一阵寂静。
甘霖微微垂着眸子,不知在想什么。
她面相俊俏,皮肤白皙,落在旁人眼中,就是个实打实的白面小生。
知道内情的或许了解她有几分本事,不知道内情的,恐怕只会以为她是来衙门混日子资历的,给不了她几分好脸色。
此时,就有一位仵作见识狭窄,甚至从未听说过甘霖的名号,连带着语气也有几分微妙的嘲讽。
陈仵作:“余诉师。”
甘霖抬眸,以为对方还有什么想告诉她的:“陈仵作还有何高见?”
可她没想到,这位姓陈的仵作一张口便是好一阵阴阳怪气,听得人耳根子发痒,手心也发痒。
陈仵作假笑道:“是我们的疏忽。”
疏忽?
什么疏忽了?
难道是这些尸首还有别的死因?
甘霖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,一时没能想明白陈仵作话中的深意。
好在她不需要特意揣摩,陈仵作自顾自的说开了:“我看余诉师刚才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,定然是早已困倦乏力,不如早些回去休息?毕竟,余诉师可是个娇贵人,与我们这些自小摸爬滚打的粗人不一样,咱们两三日没合过眼还能活蹦乱跳,余诉师可是刚起身不久,可不能累着了……”
若说前半段还算正常,那后半段显而易见的是……茶言茶语。
当之无愧的阴阳人。
甘霖略有些无语,换做往常,她随手就是个小术法,将这嘴上没把门的家伙教训一顿。
然而此时正在关键时刻,外面还摆了好几具尸首等待尸检,若不能及时出尸检结果……
难道就让人家这么曝尸白日吗?
停顿半晌,甘霖视线落在陈仵作的工具箱上,略为停了停后挑眉反问:“陈仵作累了?”
“倒是不累。”
陈仵作轻飘飘的说:“不就是两天两夜没合过眼吗?想当年案子最多时,我在七日内奔波了三个县城,不照样活得好好的?死不了。”
果然,不愧是阴阳人。
阴阳怪气地令人心中竟生不出反感之意。
甚至甘霖当真开始反省——会不会是自己这两日表现的太过咸鱼,给大多数人都留下了‘只会浑水摸鱼’的印象,所以才会令好好的仵作化身为‘阴阳人’?
于是,甘霖好脾气地说:“陈仵作既然累了,就先回去歇息一晚,接下来的工作就由我接手,陈仵作放心,大人那边我会去解释。”
“接下来的工作你能接手?”陈仵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甘霖一番,满脸都写着不信:“就你这样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,能和这些‘脏’东西打交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