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国公有些日子不出门了,众人听到通传声,纷纷都朝进府的方向看了过去。
禇毓带着景国公一家走了进来。
今时的景国公虽不比往昔,到底还是三朝元老,身份年纪摆在那儿。他一路走过来,两侧人们自觉的让出路,见礼寒暄。
景国公一路拱手回礼。
到禇老夫人面前。
禇毓道:“祖母,国公爷到了。”
走在前面的景国公拱了拱手,道:“老夫人寿辰,景某特地前来向老夫人道贺。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,老夫人这精气神是愈发的好了。”
景国公不同于晚辈。
出于礼节,禇老夫人也起身相迎。
同是经历过起起落落大风大浪的禇老夫人,眼神中带着历经岁月沉淀而来的沉静睿和,对景家近来发生的事感触也更深。
动容的道:“听孩子们说国公爷身体抱恙,千万要保重身体。”
景国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,也知禇老夫人的话是真自真心,笑着点了点头:“让老夫人记挂了,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,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。”
回头叫人将贺礼送了过来。
锦盒打开,是件绣工精美绝伦的苏绣锦衣。
一看便知价值不菲。
禇老夫人忙道:“这太贵重了,我这个老太婆实在承受不起。”
景国公道:“老夫人切莫自轻,不过区区一件衣裳,景某还觉得礼轻了。只是景府近来也是多事之秋,不足之处老夫人多多担待吧。”
一个眼神,下人将贺礼递给了禇府下人。
禇老夫人正要叫禇毓安排景国公落座,忽然发现景国公身后只有景朔一人,却不见禇云莜,纳闷道:“莜儿今日如何没来?”
往年她生辰,禇云莜都是来的最早的。
今年回来的人多了,反而从前最积极的那个没出现。
这次回话是的景朔。
禇云莜是他的妻子,自然应当是他来答。躬了躬身,他回道:“外祖母,云莜偶染风寒在府中休息,怕来了再传染给您,就叫孙婿代她来给您问安了。”
禇老夫人是明白人。
这大热的天,怎么会染风寒?
多是因为景琦和景玥那两个孩子,心里难过,病了吧。
景琦和景玥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。
景琦死的惨,她心里也难过。
至于景玥,怎么说也是景家人自己安排的,她虽觉得不妥,但景家的事,她没有说话的权利。
这也是她后来不愿意去景家走动的原因。
触景伤情。
禇毓等在旁边,看气氛有往悲伤里面发展的意思,他忙开口接过了话茬:“今年风大雨多,着凉的人也比往年多了不少,妹妹就有劳贤弟多多照料了。”
客套完,对禇老夫人道:“祖母,请国公爷入座吧。”
禇老夫人收回思绪,忙点了点头:“是,是,你看我这老糊涂了,都忘了请国公爷入座了。”
向景国公赔了个笑脸,吩咐禇毓快带他们进屋。
景国公欠欠身。
跟着禇毓往里走,刚好碰上站在几步外的姜长泽与叶小棠。
景国公脸色暗了暗。
景朔面色倒是规规矩矩的朝两人行了一礼:“见过摄政王,见过摄政王王妃。”
姜长泽颔首,算是打过招呼。
目光又回到景国公身上。
四目相对,景国公率先移开了视线,叶小棠似乎听到他极低的叹了口气,而后头也不回的往厅里去了。
景朔微一欠身,也往里走了。
等他们进到厅里,叶小棠才向姜长泽道:“景家发生这么多事,景琦也才下葬不久,按说景家人不该出现在这里。”
姜长泽道:“这些年来,景国公对禇府也多有照顾,往年老夫人寿辰景国公都会亲自过来。”
只是今年过来的目的,也许就不仅仅是贺寿那么简单了。
禇府里里外外,瞿泽已经布置好了人手。有人敢来砸场子,他一声令下,别说是人,就是只苍蝇,也不可能飞得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。
距离禇府更远的地方,南沛坐在茶楼里。
边喝茶,边看着往这边来的人们。
他今天没穿平日里穿的那件黑衣,而是穿了件月白色的锦衣,玉冠束发。衣服温雅的颜色中和了他身上那股子杀伐冷血之气,加上举止不似普通人,茶楼伙计还以为是哪座府里的公子。
来送点心时,见他一直往禇府的方向看,主动道:“公子也是来给禇家老夫人贺寿的?”
闻言,站他身后的人眉头皱了皱。
正要把伙计轰走,南沛放下手里把玩着的茶盏,回道:“不是,就是看着人都往那边走,觉得热闹。”
伙计表现出了他的热心:“听公子口音不像京都人氏,是从外面来的吧?”
南沛提茶壶的手,顿住了。
当年误打误撞进了俞川,他有意学了俞川那边的话。如今回到故土,连乡音都变了。
微微一怔,提起壶斟上茶,不紧不慢的道:“外地来的。”
伙计更加热心起来:“那公子不知道就不奇怪了。公子看到他们去的地方,是禇府,今日是禇家老夫人的寿辰,他们都是去贺寿的。”
“你们也不知道禇家吧?”
伙计问了,没有人回话,他大概觉得他们不回,就是不知道了。
继续热情洋溢的介绍:“说起禇家,那可比话本上的故事还要精彩。光是牵连满门的大祸便经历了两三次,可祸事一过,照样风声水起。今年,当朝摄政王更是迎娶了禇家的曾外孙女儿,禇家人跟着水涨船高,瞧这前来贺寿的人,比往年可多了不少。”
“还有禇家那个曾外孙女,也不是一般人。”
“她是南家唯一的后人。”
“哦,对了。”
“你们连禇家都不知道,那更不知道南家吧?说起来,南家可比禇家惨多了。禇家起起落落,好歹还有不少活着的人,还能东山再起。南家一场劫难,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后人,原本是要招赘婿的,后来发现府中那位是冒充的,真正的南家小姐是摄政王王妃。”
“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咱也闹不清,不过依小的看,这南家怕是要绝后了。府里唯一的后人嫁给了摄政王,孩子总不能再姓南吧?”
说着,还啧啧摇头。
南沛面无表情的听着伙计的话。
不知所想。
伙计叭叭叭说了半天,没听到回音,心想听他那话里的意思,好像对外面的事挺感兴趣,这会儿怎么一声不吭了?
自觉没趣,他噤了声打算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