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都无法阻止我。”他说道。
忽然听见后面有越来越快,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他不由得回过头,便看见一个人,穿着宽大的外套,带着帽子低着头,一双手藏在袖子里。
他一开始并没有在意,直到那人走到他跟前,突然从右边的袖口里,滑出一截刀肉,一侧的刀刃上泛着白色的冷光。
他顿时一惊,那人见他发现了,便直接抬起手,猛朝着他刺过去。
那人离得太近了,等何初泽反应过来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,就在他做好用手挡刀的准备的时候,突然,从旁边窜出一个人,一把将他向后推了出去。
持刀的人也没有想到会突然窜出一个人,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,那刀直直插进那人的后背,整根没入。
何初泽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傅广渊挡在自己前面,替自己挨了一刀,他表情吃痛的发出一声闷哼,然后便往前倒下去,他顿时反应过来,连忙上前接住他。
傅广渊双腿无力一曲在何初泽的搀扶下还是跪在了地上,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,鲜血从口中涌出,染红了他那银白色的西装。
那人见杀错了人,立马转身就要跑,却被门口的保安及时给抓住,按在地上。
现场很快就被路过的人围了起来,现场一阵闹哄哄,也有人最先反应过来,打电话叫救护车,还有报警。
手机在刚才已经掉在了地上,陆景瓷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剧烈碰撞声,接着说一声尖叫,然后就是闹哄哄的,好像发生了什么事,不由得叫起何初泽名字,但没有人回应。
此时,何初泽也单膝跪在地上,双手半搀半抱着傅广渊,整个人浑身僵硬,他看着插在傅广渊后背的刀子,正好就在后背对准心脏的位置,已经看不到刀肉了,只剩下刀柄还露在外面,鲜血从伤口处不断的往外流,很快便在后面晕染开一大片血迹,触目惊心。
他听见耳边传来傅广渊喉咙呛血的声音,他这才突然反应过来,将他扶开,问:“你……你没事吧?你怎……怎么样?”
傅广渊咳了几下,再次有血从他口中涌出,然后滴落在地上,他双眼已经有些对不上焦距了,但是还是看着他,张了张嘴,从嘴里断断续续发出声音:“你……没事……就好……”
说完,便眼睛一眯,朝着后面倒下去,何初泽见状连忙倾身抱住了他。
他看着躺下自己怀里的傅广渊,浑身都在颤抖,他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,叫道:“你……你快醒醒,傅广渊,傅广渊!”
见晃肩膀没用,他又拍了拍他的脸,慌张的叫唤着他:“傅广渊,傅广渊,你快醒醒!你……不能死,你这条命是要赔给我的,不能死,醒醒!你要是现在死了,我立马就毁了华盛!”
此话一出,原本半眯着眼的傅广渊终于有了反应,他轻咳了几声,然后睁开浑浊的眼,看着何初泽,张了张嘴,喘了几下,才道:“我今天过来……其实就是要来把自己的命给你的……现在用我的命,换你一命,也是值了……”
“我对不起你妈……也对不起你,我对你们母子亏欠得太……太多了……这些年欠你们母子的……我用我这条命赔偿你,然后……”他说着,胸腔里的血突然上涌,他喉咙一呛,从嘴里吐一大口的血,顺着嘴角涌出,染红了何初泽的手。
那温热猩红的血,顿时染红了他的双眼,他呼吸一滞,手颤抖得更厉害了。
傅广渊顺过气之后,又继续刚才还没有讲完的话:“然后……等我死了,我再去……再去天堂,跟你妈赔罪……”
何初泽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,拍着他的脸,颤着声音发狠道:“像你这样的人,死了也是进地狱,是没有资格上天堂的!所以你要赔罪,就给我活着,活着到我妈坟前磕头认错!”
“你不是……要我死吗?现在……我就快死了,你应该高兴呃……才是……”傅广渊看着他,嘴角艰难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。
何初泽被他这句话,说得无法反驳,他双唇动了动,却没有再说什么。
“我只有一件事……”傅广渊说着,抬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,浑身颤抖,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,“放过……华盛……放过……”
说到一半,他身上的抖动戛然而止,然后呼吸一滞,抓着他的手一松,掉在了地上。
看着他眼睛缓缓合上,何初泽整个人顿时就慌了,他拍着他的脸,声音抑制不住的颤动,惊恐:“傅广渊,你快醒醒,你快醒醒!傅广渊!你要是不醒,我就……我就立马就毁了华盛!让你成为傅家最大的罪人,你听见没有,快醒醒啊!”
这次,无论他怎么叫,怎么晃,怎么恐吓,躺在怀里的人却没再有任何的反应。
这时,救护车来了,医生护士拨开了围观的人群,连忙将傅广渊抬上急救推车,往救护车上送。
何初泽紧紧抓着医生的手臂,猩红着眼道:“医生,你一定要救活他,一定要救活他!”
原本要上车的医生被他拉住,语言快速的问:“你是伤者的家属?”
何初泽被他问得一怔,张了张嘴,良久才发出两个字:“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也跟随着救护车去医院。”医生说完,便抽出了自己的手,匆匆的上了车。
何初泽怔怔的看着地上,一双手还举在半空中,秘书看他整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,不由得上前叫他:“总裁,总裁你没事吧?”
被这么一叫,何初泽这才回过身来,看了他一眼,声音无力道:“你……跟救护车去医院。”
“那总裁你……”秘书原本想问他要不要去,却见他已经怔怔的转身往回去,犹豫了一下,还是随着救护车离开。
陆景瓷赶过来的时候,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,门口被警戒线围起来,警察正在取证,陆景瓷站在警戒线外,能看到地上那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。
她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,心想会不会是何初泽受了伤。
最后她从也在一旁围观的保安那里问到了事情的过程,然后赶去医院。
她去到医院的时候,秘书正在外面等候,却不见何初泽。
秘书看见她很惊讶:“陆小姐,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刚才去了锦荣,得知了情况,就过来了。”陆景瓷简单的解释,然后左右看了看,问,“初泽呢?”
“总裁他没有来,陆小姐刚才去了公司,难道没有看见我们总裁吗?”秘书道。
陆景瓷摇了摇头,刚才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楼里,现在看来,何初泽不是被警察带走了,就是还困在大厦里。
这时,邱洁和傅绍廷匆匆赶来,邱洁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,看见陆景瓷,扑上去就抓着她问:“小瓷,小瓷我老公他现在怎么样了?”
陆景瓷连忙扶住她,道:“我也是刚过来的,我不知道,当时我并不在场……”
其实她刚才从保安那里已经知道傅广渊是被人用刀插到心脏的位置,但是怕说出来会吓到现在情绪已经濒临奔溃的邱洁,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。
闻言,邱洁又是一阵哀嚎大哭,陆景瓷连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。
一旁的傅绍廷并没有开口,只是拧着一双眉,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。
陆景瓷一抬头,就正好与他视线相撞,她一愣,又连忙垂下错开。
这时,抢救室的门打开,医生从里面出来,几个人连忙连忙围上去,邱洁抓着医生边哭边问:“医生,医生我老公他怎么样了?”
医生摘下口罩,然后叹了一口气,道:“抱歉,我们已经尽力了。”
闻言,几人都愣住了,只听医生继续道:“水果刀插进了伤者的心脏,送到医院的时候,已经停止了呼吸,我们进行了抢救,但是还是没有能将伤者抢救了回来,节哀顺变。”
“呃……”邱洁一双眼睛瞪得大大,听医生说完,受打击太大,气血上涌,眼睛一闭晕了过去。
站在她后面的陆景瓷连忙扶住了她,却还是抵不住她身体的重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,亏得傅绍廷即使将两人拉住,才避免双双摔倒。
他们将邱洁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,帮她顺了顺气,又按了按人中,她这才幽幽转醒,但是一醒,又立马悲恸的嚎啕大哭起来。
之后几个人一起去了太平间,傅广渊全身盖着白布,躺在一张简陋的铁床上,邱洁上前,愣了好一会儿,然后才颤抖着手,一点一点的揭开盖在脸上的布,在见到确实是傅广渊时,整个人呼吸一滞,嘤嘤的哭了起来。
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嚎啕,而是低声的抽泣着,颤抖着双手抚上他的脸,眼泪不停的掉,她双唇动了动,轻轻的叫着傅广渊:“老公,老公……老公你醒醒,我来了,你醒醒,看看我,看看我好吗,老公……”
傅广渊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,就好像睡着了一样。
看到这一切,陆景瓷也忍不住捂住嘴哽咽,眼泪流了下来,毕竟之前做了那么多年的家人,他永远都是她尊敬的长辈,现在看到他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,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。